当前位置: 挖掘机 >> 挖掘机优势 >> 无情剑客白云深处的土桥大堰
在中国,凡提及“红旗渠”,众人皆知系河南林县“中国当代水长城”,亦称“世界第八大奇迹”。鲜为人知的是,巍巍乌蒙深处,万丈悬崖之间,也有这样一条人工天河,深嵌在直插云天的绝壁上,穿梭在雾锁烟迷的云海里,默默无闻,寂静无声。该渠,名曰“土桥大堰”。
在叙永县赤水镇境内,一处绝壁上横卧着的土桥大堰与厦蓉高速隔河相望,显得雄伟壮观。
大堰横跨叙永县摩尼、赤水两镇,起点是摩尼镇安基屯水库,终点在赤水镇“岩头上”,全长17公里。取“土桥大堰”之名,系赤水镇原土桥村村民自发投工投劳修建之故。十多年前,土桥村已更名为“斜口村”,土桥大堰之名却保留至今。毕竟,它是一个时代的象征,一种精神的映照。
论其名,自然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名字。但其背后,却是一段挥汗洒血的磨难,一段艰苦卓绝的历史,一段气吞山河的传说。今天,我能通过一块情感的透镜去观察这段历史,全仰仗于母亲的口授。那些年,她是奋战在大堰上的“铁姑娘”之一。苍茫的深山里,浩阔的悬崖上,险恶的峡谷中,永远驻守着母亲的青春。她晚年回味最多的话题,即是大堰上的岁月,洞中光阴……
土桥村,地处赤水河谷干热地带,常年雨水偏少,寥寥几口古井,仅能满足人畜饮水所需。据母亲讲,在无“土桥大堰”的岁月,全村几无良田。每遇干旱,禾苗枯焦,颗粒无收,居家度日甚是艰难。几千年以来,唯一不变的是男耕女织,是春种秋收,是望天吃饭。在随风而起的阵阵黄尘中,一代一代土桥儿女,年年重复着对苍天的诘问,对命运的叹息。是啊,问天问地问爹娘,天下何处无水荒?
显然,历史上的“土桥”,是一典型的山穷、水穷、地穷之地。其实,在村口大山脚下,即有一河碧涛,滚滚东流。那潺潺而去的银涛雪浪,就是蜚声中外的赤水河。然而,当时交通极为不便,从山上到山下,不啻于一次艰难的长征。在悬崖峭壁、羊肠古道上从河中运一趟水,来回即需整整半天。
据传,上世纪五十年代,某年遭遇大旱。当地一汉子某日黎明即起,驮着“背桶”到赤水河取水。其背着一桶“生命之泉”,踏着狭长古道,从太阳初升行进至烈日当空时,终看见自家茅檐了。奈何,是时又饿又乏的他,却在艰难跋涉中被绊倒在地。其天旋地转之刻,桶中之水已遁入干裂土地。悲愤的汉子当场怒砸“背桶”,改天毅然决绝地带着家人,往他乡搬迁而去。一个家庭,就此离开祖祖辈辈生活的乡土,离开亲亲戚戚相连的故园。只为,不愿在生命煎熬中度过唇角干裂、喉咙冒烟的余生。
相对而言,另一则故事则挺感人——邻村某村支书曾牵着马儿,到山下赤水河中为孤寡老人取水。村支书早上出门,到黄昏归家,每天只能跑两趟。那蜿蜒而上的小道上,一个人,一匹马,来来去去就是多年。常常,夕阳西下,月挂树梢,运水人还在遥远的天涯。有多少苦涩汗滴,就有多少明媚欢颜。后来的后来,马儿老了,天亦老了。衰朽残年的村支书,却依然年复一年、日复一日重复着运水济困的故事。
那样的年代,每见乌云翻滚、雷声霹雳,即是土桥村人最最喜庆之时。家家户户不管老老少少、男男女女,第一反应是笑逐颜开,从屋里跑到屋外,把水桶、脸盆、脚盆乃至锅碗瓢盆,悉数端至屋檐下,等待天降甘霖。老人们都说,“积水如积金,囤水如囤粮。”是啊,对土桥村而言,那是一个靠天吃饭的年代。水,是全村人的命,是全村人的财,是全村人的福。据传,某新娘子嫁至土桥村后,因不遵照当地人惜水如命的习俗,在水缸里舀水清洗衣服,且未把污水倒进猪食桶,当即被婆婆痛骂一顿。刚烈的姑娘羞愤之下,毅然跑回娘家,从此拒绝回来。
“乌蒙山上水似油,添却人间几许愁。”没有潺潺溪流,没有叮咚泉水,生存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,让土桥人时刻动荡不安。为逃离此地,村里姑娘纷纷选择外嫁。尤其是赤水河畔一名曰“冒水田”之地,更被视作梦中江南。只因,彼处能天天喝上一口不费劲的清泉。水,成了最好的财富,成了最贵的家底,成了衡量一户人家生活质量的标志。自然,土桥村小伙娶亲则相当难,除非彩礼特别高。可是,如此一来二去,本已贫困的家底更是雪上加霜,谁让用水这么难呢?那些年,“守着赤水河,坡上没水喝。媳妇讨不到,光棍一抹多”之句,成了土桥人诉说苦难岁月的一曲悲歌!
古语有云,“沧浪之水清兮,可以濯我缨;沧浪之水浊兮,可以濯我足。”土桥村人,无时无刻不在梦想自己的“沧浪之水”。年,国家提出“兴修水利是保证农业增产”的号召,村里遂开始酝酿修堰筑渠的宏伟计划,拟把重重高山之外的万顷碧波引至本村。大家眼中的“万顷碧波”,即安基屯水库的浩荡湖水。全村人设想异常美好——与莽莽乌蒙山来一场有商有议、有规有矩、有退有让的对话,早日迎来“他山之水”,为群山系上一条绿色玉带,让干裂千年的焦土变成层层梯田,让杂草丛生的荒山得以桃红柳绿,让满目疮痍的大地成为云上江南。
在农耕社会,“善治国者必重水利。”华夏历史的开篇即大禹治水,“天府之国”美名亦得益于都江堰修建,以致河清海晏成了太平盛世的代名词。当地村民的诉求,很快得到人民公社支持,并派来技术专家搞现场勘察。可是,要在刀砍斧削般的高山深谷开凿沟渠,谈何容易?那个年代,尚无挖掘机、破碎锤、推土机、电钻、汽车等开山利器。即便有,又怎么在悬崖峭壁上施展?其时仅有的“开山之斧”,即炸药。然而,购买炸药的大额资金呢?加之,当时技术勘察力量有限,设计人员在悬崖上查勘几天后,即无可奈何地告诉大家——群山险峻,难度极大,无法筑渠。困扰千年的“引水梦”,最终无奈搁浅。土桥村,继续在死一般的静谧中演绎着荒凉的含义。夜晚的茅檐下,再度充满悲天悯人的沉重叹息,再度流下回肠百转的苍生之泪。
斗转星移,岁月如流。转瞬,又是为干渴而痛苦的十年,为生计而忧伤的十年。期间的几次大旱,无不给土桥人致命一击,全村仅有的几口古井几乎干涸。特别是年,一场夏旱持续40多天,致使大地龟裂,草木干枯,夏粮绝收。那一年,村民们的唯一收成,是秋季种下的红薯。回望几千年的炎黄文明史,人类之于自然,之于旱灾,总显得那么渺小无力。彼时,家家户户为取水,天天派孩子守在井口旁。排队的水桶,时时刻刻都在摆上。倘有丁点积水,辄欢天喜地舀在桶中。有时,为争半桶浑浊之水,从小孩到小孩之间,从家族到家族之间,群殴隔三差五上演。
对此,我们无需站在道德制高点加以责备,甚至嘲笑。毕竟,水的问题历来是人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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