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月7日,立秋。
A市将要到来的秋天透着一股凛冽之意,王秋厉和张勇正在赶往山海路的一处汽车回收厂。
张勇开着车,道:“王队,你说我们能找到那辆小金杯吗?毕竟嫌疑人心思缜密,几乎避开了所有监控,只凭那个模糊的影子就判定车子到过回收厂附近,是不是太草率了?”张勇似乎察觉到质疑上司决定有点不合适,声音愈发变小:“况且这回收厂那么大,怎么找啊
王秋厉嘴边叼着根烟坐在副驾,他生得人高马大,小小副驾甚至装不下这幅孔武有力的身躯。窗缝里飘进一丝细雨,王秋厉看着一粒粒烟灰与一滴滴冷雨交缠飞舞,道:“小张,你相信世上有完美的犯罪吗?”
张勇立刻道:“当然不!”声音也变得亮堂起来,“作为一名刑警,我坚信世上一切犯罪都会留下痕迹,作案人从开始犯罪的那一刻起,就注定会被发现,无论经过了多么深思熟虑的策划!”
山海路的汽车回收厂是A市面积规模最大的汽车回收厂,一堆堆零部件压在一起,像一座座小楼组成的迷宫。一台台大型挖掘机零散地分布在各处,将废件抓取整理归类,机器嗡嗡作响,金属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。
张勇开着车在迷宫里绕来绕去,最终凭着一块高悬的“山海汽车回收中心”牌子找到了工作中心。
锈蚀的味道和汽油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,王秋厉下车先扔掉烟头,习惯性打量了下四周的环境,这才缓步跟上先行的张勇。
而张勇一下车就直接对着迎面而来的负责人举起了警官证,道:“你好,我们是山海局刑警队的,你们这边前几天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异常的事儿?”
负责人是名五十多岁的大爷,身形单薄,穿着油乎乎的灰色衬衫,看到警官证露出一丝畏缩之态,抖着声道:“没有啊。”
“不用怕,”张勇又举起一张照片,“这辆小金杯,你见过吗,有来你们这边申请过报废吗?”
负责人眯着眼仔细逡巡了一遍,呢喃道:“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,我记得……啊,想起来了,前几天我刚上班,就发现有辆小金杯停在门口,然后里面放了两千块钱,说让我们把
张勇紧紧盯着那双昏暗的眼珠,听罢心下一凛,刚要说话,一直站在后面的王秋厉先开了口:“谁说?”
负责人连忙摆手,道:“不是谁说,里面还有张纸条,说这车报废了,让我们给处理下。”
王秋厉给张勇使了个眼色,后者掏出手机走远了。他接着问:“手写的?”
“不是,打印的字条儿。”
“车处理了吗?”
“额,处理了。”
“啧,你们不知道没有手续不能随便报废车辆吗?”
“知道,可是.
王秋厉摆摆手,张勇打完“已经抽调人手过来排查了,王队。”
王秋厉点头,道:“作案人穷凶恶极,心思歹毒,以为中途换辆车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逃之夭夭,却忘记了一点。”王秋厉的声音缓慢而沉重,他与犯罪分子打交道多年,坚毅的脸庞也染上一丝戾气,张勇被他看得心里发毛,“世上没有完美的犯罪。谁都不能毫无理由地离开。”
张勇连忙道是。从警局抽调的人手已经到达,也征调了更多机器来翻找淹没在废料堆里的作案车辆。
他们是中午时分到这里的,现在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,映出被吹斜的橙黄色雨滴。到处可见警员迎着凌厉的风雨踏在坚实的废料堆上翻找的身影,而那些被碾压在一起已经变形的车身只有靠机器才能翻得动。漆黑的抓木器破开从天边泼下的层层雨帘,挥舞着动力臂将压成一团面目全非的车辆分开,机器轰轰作响,回转间还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,淹没在淅沥沥的雨声中,留下两条宽宽的湿湿的车辙。半晌,有一个人声渐近,兴奋地喊道:“找到了找到了!”
张勇此时坐在附近一个小挖掘机里休息,隔着灰蒙蒙的玻璃,看到所有人都向一个方向聚集,像蚂蚁发现糖。他拨出一个号码,冷冷道:“是我,张勇。小金杯被发现了。”
fin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