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的记忆，孩子的启示
我蹑手蹑脚地穿过客厅，企图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出门，还是被扭过头来的跳跳逮住。她用刚掌握不久，使用起来乐此不疲的句式问：爸爸干什么？我边蹲下身边解释：爸爸去上班呀，爸爸过几天就回来陪跳跳了。来，爸爸亲一个。接着在她的脸上狠狠亲了两下，又索要了跳跳的两个吻。跳跳拜拜。我挥了挥手。拜~拜。跳跳也挥了挥小手。
跳跳睡下后，跳跳妈不止一次满足地说：你看你崽，睡着了多可爱。这时候，我便凑过去瞧一瞧。睡醒后的跳跳，也是可爱的紧。扭几下身子，像生意不太好的早餐店老板慵懒地推开卷闸门一般撑开眼帘，“妈妈~诶”地呼上一遍，等收到回应，便笑盈盈地翻身坐起来，穿着纹有各种小动物的可可爱爱睡衣，顶着蓬乱的头发——我跟跳跳妈说你崽这个时候像个洋娃娃似的最可爱了，跳跳妈便取笑我说你对你崽是真的爱呀，夸起来没边儿。听到我出声，跳跳便轻快地蹦出“爸爸”——有点喜出望外的余味——麻溜地从她的小床爬上大床（小床比大床要低），要来到爸爸和妈妈中间。当其时也，天色颇早，我们还想睡会，但不得不被迫“营业”，“捉住”这只灵活的“小老鼠”，咯吱咯吱逗弄着……
孩子的世界，是不是藏着所有的美好？她看着随风飞舞的、阳光下的彩色泡泡，开心得跳脚；爸爸妈妈领着去楼下骑扭扭车，门一开，她便跨上扭扭车，快速地滑动两条小腿，兴奋地喊叫着，一骑绝尘而去。留下跳跳妈担心地让我赶紧跟上，小心车。她有那么多心爱之物：“挖掘机”书、凳凳、草莓袜袜、汽车被被、洗澡时的玩具铲铲、小猫当当、熊泡泡……提起其中一样，都能使她眉开眼笑、心所系之，从一个难缠的小鬼变成一个乖巧可爱的小女娃。孩子制造了简单纯净的美好，大人也因此深受鼓舞。
这个时候的跳跳，是我第二次觉得她是如此的可爱。第一次，是她约莫2个月大、学会冲爸爸妈妈笑的时候：那个阳光明媚的早上，她蹬踢着圆嫩嫩、肉乎乎的小腿儿，用乌泱泱好似溢着水的黑眼珠看着你，张着没长牙的小嘴冲你笑。你给他一些温柔的回应和鼓励，她的嘴角便笑得更弯了。我感觉那时候是她弱小的意识在对世界，尤其是亲人世界释放美好、善意和温柔。我惊叹生命的神奇，我被那样的笑容融化了。第二次，便是现在了。她快两岁了，能走、能跑又能跳，有自己小小的喜怒哀乐（主要是喜和不喜），有自己纯纯的偏好，能进行一些简单的情景沟通，学东西也很快。疫情的时候，她知道爸爸在那间小书房里上班，我出去抱抱她的时候，她就很兴奋。有时候非得要奶奶带她到小书房看一眼爸爸，才肯好好的。看过之后，就不闹了。好似很懂事的样子。跳跳妈有时候隔着房间叫“老公”，便被她学了去，“完工，完工”地叫。她抱着我的脖子叫“完工”，大家都哈哈笑，她便搂得更紧，边叫边“咯咯”笑。好像她懂得大家的意思，还在积极的互动呢。她笑时，喜笑颜开，哭时，梨花带雨。睡着时，安静美好。醒来时，活力四射。这时候的跳跳，好像有一个小小小小的自我在发芽，它长的很快，常常给人以惊喜。
下一次觉得你特别可爱会是在什么时候呢？是那个弯着脑袋，充满好奇地问十万个为什么，让父母不胜其烦又招架不住的垂髫之年，还是青春懵懂的豆蔻年华？有时候我会问跳跳妈，现在你崽这么聪明可爱，要是长大了没这么聪明可爱了，怎么办？要知道，小时了了，大未必佳。跳跳妈白了我一眼：还能怎么办？再说，谁不是觉得自己家的怎么看都聪明又可爱？虽说只是戏言，却也藏着成人世界里的功利与焦虑吧。也是为人父母身上该有的担子，言传身教，任重而道远。
为什么我之前说孩子的新生，也是父母的新生呢？因为孩子让我们重新审视和思考一些事情。孩子学东西都很快，让我们觉得孩子很聪明。比如我们惊奇地发现跳跳第一次拿筷子就能有模有样，还能把饭送进嘴里，比如她很快能自己穿鞋脱鞋，比如一说要出门玩她会准确地找出爸爸和妈妈的鞋让爸爸妈妈穿……是孩子太聪明吗？不是，是孩子的表现超出了父母的预期。换句话说，是父母的认知认为孩子做到这些很厉害。而成人世界里，往往觉得自己或者别人做的不够好，是因为有着过高的、或者错误的期望。实际结果低于这个期望，就会产生不够好的感觉。这是成年人的一种傲慢与偏见。
孩子在很小的时候，习得一些东西，要么是写在基因里的，自然而然就会，要么是向周围的环境学习。比如我们总是给跳跳讲绘本，她虽然好像每次都没有认认真真听，但时间久了，看一下封面，就知道这不是她想要听的书（我是做不到从封面区分绘本的内容的），翻到那一页，她竟能准确地吐出几个词。比如你第一次说一个词，她立马能复制发出音来。这给我一个启示：我们天生就有学习的能力，没有什么是学不会的。孩子只是单纯的模仿和重复就能习得，成年人学东西，讲方法、讲效率，有什么理由学不会呢？大概阻止我们达成或学会一样东西的，并非客观上的不可能，更多的是成年人的功利性、目的性、怠惰、缺乏自信吧。它同时启示我，仅仅是重复，就可以学会和习得许多的事情。我们要破除心中的藩篱，相信更多的可能性。
夜已深了，想必跳跳正美美地睡着呢吧——盖着喜欢的汽车被被。明早起来，又是可可爱爱的。
失意地栖居